饭后欧阳一把萧寒送到家门口,她母亲一再打电话,于是就匆匆告别回家去了。萧寒看着车远去,正自发呆,手机响了,他以为欧阳一忘记了什么,随即就接起来:“你是萧寒吗?我是栾人豪……”
萧寒厌恶地挂断手机,随手又把这个号码拉进黑名单。开门进门,屋里很闷热,看来郝运来也是好久没回来,打开所有的窗户换气透风,萧寒冲澡的时候电话又响了。
这回是欧阳一,她回到家了,说要加班写会东西,问萧寒在干吗,还说车上的土特产忘记给他拿了。
萧寒说在冲澡,又说土特产都给她家,自己不开灶。欧阳一随即说:“你冲澡吧,土特产我留一份,剩下归成两份给袁锋与白甫吧。就这样,明天见。”
冲完澡出来看了会电视,萧寒便困的睁不开眼睛了,于是倒头就睡,鼾声如雷。
早晨起来萧寒煮了包方便面当早点,正吃着电话响,欧阳一说在他家门口等着接他上班。三口两口把面吃完,萧寒换了身衣服赶紧出门,一上车欧阳一就递给他一叠打印稿:“看看,我觉着你再修改修改就能交稿了。”
萧寒接过来看了几行,完全就是自己昨晚的叙述,原来欧阳一在他讲的时候手机录音,回去就整理了出来。萧寒伸手摸了摸欧阳一后脑勺,心疼地问:“熬夜了吧,我语速快,整理起来费事了吧?”
欧阳一撅撅嘴发动车:“没熬多久,我已经习惯你的讲话,不用反复听,一遍即可。”
萧寒看了一遍稿子,车也到单位了,并排上楼的时候碰到一些同事,寒暄里都有问询他俩关系的目光,萧寒置之不理只是跟欧阳一探讨叙事性新闻稿的写作。
到办公室,欧阳一将电子文档拷贝到他的电脑。除了上厕所,萧寒一上午都没有起身,一根接一根抽着烟写稿子。中午欧阳一回家吃了饭又给萧寒装了一饭盒,没有休息就又返回单位,发现萧寒仍旧在电脑前趴着,不由分说上前就把他拉起来:“不要命了,吃饭,吃饭,然后活动活动再写。”
吃过饭,萧寒装模作样扭扭腰就又趴到电脑旁,快下班的时候稿子终于写完,期间还改了两个稿子,一个就是郎军写的高速修路堵车绕路引发的打斗,另一篇是欧阳一写的空巢老人调查报告。最后校对一遍,萧寒站起来扩扩胸,再坐下将稿子传给白甫,随即就去了白甫办公室。
稿子标题很简单:一个志愿者之死。
白甫扔给萧寒一根烟,转身打开电脑看稿子,萧寒拿起白甫放在桌子上的车钥匙,说长山的同学给带的点土特产放他车上吧,白甫头也不抬专心看稿:“这标题好!嗯,谢谢啊,你找个人下去弄一下就是了,你马上过来说稿子的事情。”
萧寒出来到部里把车钥匙给了欧阳一,看郎军还在,就含糊说:“昨晚你说的事情,白总说可以。”
欧阳一冰雪聪明,接过钥匙“嗯”了一声就出去了,萧寒又对郎军说:“你的稿子现场感很强,估计又是头条!”
郎军嘿嘿笑了:“正好赶上而已。我看你奋笔疾书一天,写了个大东西吧?”
萧寒拿起自己办公桌上烟,他刚才见白甫给他扔烟后就将烟盒捏扁扔进垃圾桶:“还不是那个志愿者的事情。你没事早点回吧,我等会看看咱们部的发稿情况。”
再次到白甫办公室,他将烟放到桌上,白甫拿起抽出一根:“萧寒,这个稿子很好,非常好!但我刚把郎军的稿子撤下,最近省里三令五申,提升北龙省的对外形象!你这几天在下面采访不知道,各个报社、电视台、电台的老总,无论大小,最近被集中起来开了好几个会了,中心思想就一条:大幅度减少批评报道!”
萧寒有些不服气:“舆论监督,舆论监督,没有批评哪来监督?”
正好袁锋推门进来:“说的好!我刚在总编辑库里看了稿子,郎军的可以不发,咱不能顶着干,但萧寒的这篇我觉着完全可以发!新闻立意很高,事件清晰,记者暗访穿插,可读性很强,我看就打头条吧!这两天都市报的稿子就比咱们猛,再忍气吞声,咱那点优势将荡然无存!”
白甫点头:“好,发,出了事情咱俩顶着!”
袁锋嘿嘿笑了,拿起桌子上烟抽出一根:“能出什么事?”萧寒掏出打过机上前点着,他拍拍萧寒肩膀:“这是你到报社后写得最好的一篇报道,达到甚至超过南方媒体的记者了。这样的新闻叙事无需尝试,可读性非常强!”
抽口烟他对白甫说:“明天加印报纸,让咱的发行人员都上街,加印一万份,我觉着没问题。”
白甫“嗯”了一声:“我也觉着没问题能卖了,只是这稿子一万多字,我看了两遍一个字都删不了。”
袁锋哈哈笑了:“还有你删不了的稿子啊?一万字就发一万字,三个版面,我再写个评论配上!”
返回专题部萧寒很激动,郎军还在,他假装平静很惋惜的对郎军说了稿子的事情,郎军气哼哼去找了下白甫,很快回来,拿起包打个招呼就走了。
萧寒收拾办公桌准备下班,下午郝运来打电话说回来了,晚上约潘洋崎一起去烤肉,他琢磨叫上欧阳一吧,反正最近俩人都想公开关系。
欧阳一推门进来说都办妥了,袁锋那份也让他司机放上了,萧寒正想说晚上去吃饭的事,电话响了,长山市公安局刑警队刘队长很高兴的告诉他:“胡二成下午自首了,并且将自己的犯罪事实全盘坦白。”
萧寒放下电话有些失落,这个消息本该去庆祝,但他明白如果现在告知袁锋、白甫,他的这个稿子就得大修改,且会失去很多价值,更重要的是他明白这是栾人豪在弃卒保车。
再点根烟,欧阳一上前就拿走,指着满满的烟灰缸:“你一天抽了多少,还抽!”
萧寒失魂落魄般:“胡二成自首了,就是欺负党春恩的那个狗日的村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