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军官笑道:“马哈木被明军追得如丧家之犬,恐怕现在死了也未可知,我们找不到他。但是他的子孙,我们头领却是要的。小姑娘快快去了,不要管闲事,不然连你们一起杀了。”手一挥,几个兵士上前去,就要抢额森,阿狸只是不放,兵士便出手推阿狸,朱瞻基怕阿狸吃亏,忙过来相助,他自幼习武,还有些身手,那几个兵士不提防被摞倒在地。朱瞻基叫道:“阿狸,快跑!”
阿狸拉着额森就跑,匆忙中额森身上掉下个小物件,阿狸正要去捡,却又有几个士兵上来,她只得作罢,拉着额森拼命往前跑,那鞑靼士兵腿脚甚快,几步就追上二人,拨出刀来,冲着阿狸挥去,阿狸吓得抱住额森,闭住眼睛。只听得耳边嗖嗖声响,她半睁开眼来,见那几个鞑靼士兵已中箭倒地,远处冲过来数匹骑兵,弯弓搭箭,箭无虚发,一时射倒了许多鞑靼士兵。
那军官风势不妙,急忙上马,呼喝一声,手下之人亦上了马,却见对方将士精骑善射,自思不是敌手,便打马逃了去。
一人纵马呼啸而来,奔到阿狸面前飞身下马,那小额森看见便扑了上去,叫道:“阿布!”一头扎到对方怀里。
来者正是脱欢。原来脱欢听得鞑靼与明军共同杀过来,恐自己势单力薄不能取胜,便先行撤退,匆忙之中,竟然将儿子额森忘记于帐篷之内,待行出十余里后,方才察觉。他登时大惊,幸好他处事冷静,探明鞑靼与明军并未同行,只是一前一后过来,便生出一计,带着手下埋伏于道路两边,放过前面的鞑靼士兵过去。留下大部分人继续埋伏,等待伏击明军。他自己则带领着数十名高手追着鞑靼士兵来到山脚下。眼看自己的儿子额森要被伤到,他率人冲了出去,一顿射杀,登时将对方打了个四处逃散。
他搂住额森,道:“你可有受伤?”额森神气地道:“没有。阿布,那些人要杀姐姐,他们是坏人,你替我教训他们。”
那边朱瞻基也脱了重围,忙来到阿狸身边。那脱欢看看阿狸道:“多谢姑娘救了我的儿子,你想要些什么,只要是我有的,我都会给你。”
阿狸笑笑道:“我只想安全回家,别的什么都不要。”
脱欢道:“明军在这附近不远,你二人不远便可遇到。”正在这里,远处尘土飞扬,一骑飞奔而来,到了胶欢面前,道:“主人,那明军大将其是勇敢,我军怕是抵挡不住。”
脱欢眉头皱起,将额森交与身边一人抱着,道:“两位,脱欢先去了。日后有缘,定当厚报。”翻身上马,带着数十将士又是绝尘而去。
短短时间,阿狸与朱瞻基历经几次生死,此时脱险,两人相互对视,不禁拉起手来,欢呼庆幸。阿狸忽然想起什么,低下头来在地上仔细寻找,方才从额森身上掉下一物,她来不及拾起,此时人马都离去了,她凭记忆终于在几具鞑靼士兵尸体旁边,看到了那个小物件,她捡起来,却是个用皮革包裹的四方物体。小小巧巧如砚台一般。阿狸举起来道:“这是从额森身上掉下来的,如何还给他呢?”
朱瞻基摇头道:“怕是不能够了,我们回到军中,哪里能够再见到他?”自思马哈木的孙子就这么失去了,倒也可惜,不过权衡轻重,还是先行脱险再说,那瓦剌溃败已是定局,马哈木终究要被明军擒到。
阿狸想想道:“看看是什么东西,不重要就算了,重要的话再来想办法。”她打开来,却是一块四寸方圆的石头,绿中带青,一面上刻着些她看不懂的篆字,便开玩笑道:“这个是什么东西?不会是什么传国玉玺吧?”
朱瞻基接了过来,上下左右仔细端详一番,蓦地大叫道:“可不是传国玉玺么?”阿狸被他吓了一跳,再看看他满面惊喜之色,将信将疑道:“真的假的?你不要欺负我不懂这个什么鸟字。”
朱瞻基大喜道:“真个的阿狸,你看这上面刻的鸟虫篆字:受命于天,既寿永昌。还有这个缺角,相传是汉末皇太后王政君所摔掉,后被王莽以黄金镶补。正是秦始皇传下来的帝王受命之国宝!阿狸,这个传国玉玺高皇帝苦寻多年,皇爷爷也一直不得,想不到却在这里被我得到了。”
原来朱元璋建立明朝,元朝皇帝逃往蒙古草原,随身带走的却还有自秦始皇时期就流传下来的传国玉玺,朱元璋朱棣为得传国玉玺,数次带兵进军大漠,追击北元朝廷,却都是最终空手而返。那传国玉玺竟然凭空失踪,世人不得而知。
阿狸见朱瞻基高兴得手舞足蹈,便笑道:“我们那里,有好多刻这种东西的,多数是假的赝品。我是不懂,你看仔细了,不要空欢喜一场。”
朱瞻基只顾欢喜道:“当日元朝皇帝携了玉玺北逃,世人均断定玉玺定然还在蒙古,只是找寻不到,想不到今日为我所得。当真皇天庇佑,不付我等苦心。”
阿狸忽道:“你要把这个东西给皇上么?”朱瞻基道:“那是自然。”阿狸皱眉道:“可这是额森的东西,我们捡到他的东西要还给他,你据为己有,不太好吧?”
朱瞻基道:“如果是别的东西,我定当还他,只是这传国玉玺本当归我大明朝所有,好不容易找到了,怎么能再送出去呢?”阿狸无言以对,心下想道:如果放在现代社会,那只能当国宝充公,在这么个朝代可要如何是好,难道也要上交充公么?上交充公也是交给他们老朱家嘛。
朱瞻基将玉玺依样包好,道:“我们还是先回营地吧。”阿狸点头。
二人离开这个地方,试着往大道上走,却也茫然不知该往哪个方向去。忽然见前面又是尘土飞扬,数十骑马儿飞奔而来。阿狸今日遭遇几次这个场景,已然习惯了,叹道:“是福不是祸,是祸躲不过,且看来的是哪路人马。”
朱瞻基却欢呼道:“百里,流苏,我在这里!”
来人却是百里飞雪与流苏。原来昨日朱瞻基与阿狸莫名失踪,直到早晨才被发现两人不在帐中,军中所有人均是吃惊不小,朱棣大为震怒,将负责守卫朱瞻基的数十名士兵尽都斩杀,又令百里飞雪和流苏前去找寻,如果天黑前找不到人,百里飞雪与流苏等自行了断。朱高燨也是又惊又急,也派了慕容秋风带人出来,整个明军大营乱成一团。
百里飞雪听士兵报告前面有厮杀情况,马上带了流苏奔过来,远远地看到朱瞻基与阿狸,心中欢喜,方才将心放了下来。百里飞雪与流苏下马过来与二人相见。百里飞雪看看阿狸,阿狸忙道:“这个跟我可没关系。”生怕百里飞雪像慕容秋风一样一言不合就出手来教训于她。
朱瞻基将两人遭遇简单讲述一下。百里飞雪才得以明白。流苏道:“咱们还是快回营地复命吧。皇上一直等着消息。”她牵过马来,扶朱瞻基上马,却是不理阿狸。在她心里,终觉得是阿狸引得殿下乱跑,才惹出这些事来。
百里飞雪也让士兵空出一骑来给阿狸骑了。几十人拨转马头,向营地方向而去。刚刚行出不足一里路程,便又听得后面马蹄阵阵,众人回头看去,却见数百瓦剌骑兵追了上来,百里飞雪大惊,忙命人将朱瞻基围在中心。自己跃马上前,横剑以对。
阿狸眼尖,一眼看到正是是脱欢的部队。脱欢所带骑兵皆是瓦剌精锐,他带人追上百里飞雪一行人,便在人群人找寻,待看到阿狸时,忙叫道:“那位姑娘!”
阿狸应声出来,道:“我在这里。”忽又看见额森,便叫道:“额森。”下马过来。百里飞雪正要阻拦,朱瞻基道:“无妨,阿狸方才救了那个孩子。”
怀抱小额森的人下了马,跟在脱欢后面。脱欢来到阿狸跟前,道:“姑娘,找到你们的人,我便放心了。”阿狸笑道:“我们随军回去,多谢你惦记又赶过来。”额森叫声“姐姐”,阿狸便伸出手来,将他抱在怀里。
百里飞雪见状稍稍放心,收剑回鞘。但又想两军刚刚一声恶战,敌我不明,还是小主为心,是以密切地注视着脱欢的人马,忽然看到脱欢身后两名汉人道士,不禁多留意看了几眼。
脱欢扫了百里飞雪一眼,笑道:“你们且放心,如果我想攻打你们,就凭你们区区几十人,早就被我踏于马下。你以为能逃得掉么?我因为与这位姑娘有缘,不与你们计较。”
转脸对阿狸道:“姑娘,方才小儿身上掉下一个物件,如果姑娘捡了,请还与我。这物件对我甚是紧要。”
阿狸心中一凛,不禁看向朱瞻基,朱瞻基略显尴尬,思索如何应对。阿狸见他不语,只得道:“那个东西么,却是个什么样子?”
额森道:“姐姐,那物件是我偷偷从阿布那里拿出来玩耍的,是我阿布的东西。方才好像掉在地上了,姐姐有捡到么,请还与我阿布吧。”
阿狸无言以对,脸上红红白白,看看朱瞻基,却是无奈。那脱欢何等精明,便猜出个七八分来,冲着人群中的朱瞻基扬声道:“那位小哥儿,如果在你的手里,请还了我罢。”朱瞻基咬唇不语,这传国玉玺,他是无论如何不能还回去,心下思索如何脱离眼前困境。
脱欢见他不语,一声冷笑,道:“小哥,本来不属于你的东西,捡到了是要还归来的。你要迫使我用强么?那么就显得我脱欢恩将仇报了。”
百里飞雪闻得眼前人便是草原上鼎鼎大名的草原雄鹰脱欢,心中吃惊,复又抽出腰间宝剑。
脱欢扫了百里飞雪一眼,又看看朱瞻基,对阿狸道:“小姑娘,你方才可是说了谎,那个小哥根本就不是你弟弟吧。”阿狸微叹了口气,说不出话来。
脱欢又道:“这位小哥的排场,想必在军中也是有地位的人,我既以礼待你,也希望你能还之以礼,将那物件还了与我,咱们各奔东西,互不牵扯,可好?”
朱瞻基看看阿狸在那里,心下又怕脱欢一怒之下将阿狸劫作人质,他不由得叫道:“阿狸回来。”
脱欢随即明白他的心意,冷笑道:“咱们草原儿女,从来不会作那恩将仇报之事,这位姑娘救了我儿子,我不会拿她来威胁与你。”
朱瞻基略略放下心。却又听脱欢道:“方才我与明军一番恶战,倒是擒获了你们一员大将来。”一拍双手,从后面骑兵中冲出来两骑马,一骑上捆绑着一人,浑身是血,昏迷不醒。
阿狸啊呀一声,原来竟是张辅!脱欢道:“这位将军本事极高,倒杀死我瓦剌数名好手,不是我们数人一拥而上,也是擒他不得。他的身手我们倒是好生敬佩。”
阿狸将额森放在地上,奔到张辅马前,见他背上已被血浸透,想是伤势不轻,不禁轻轻摇晃他,叫道:“你醒醒,醒醒啊!”
脱欢见她甚是关切,便道:“小姑娘,这人你也认得?又是你什么人?不会这个也是你的家人吧?”
阿狸知道此时于说什么他可能不会全信,但还是硬着头皮道:“大人所言不错,他是我的大哥。”心中暗道,如果脱欢相信最好,不信也没办法了,试下总比不试的好。
果然脱欢面有疑惑,道:“他真是你的哥哥?我却是不信。”
那边张辅迷糊中睁开眼睛,阿狸便对着张辅道:“大哥,你怎么被他们擒住了呢?”
原来朱高煦与张辅带着数千轻骑追击马哈木,沿途甚是顺利,消灭不少流寇,为了早日找寻马哈木,两人决定分开追击,张辅这支队伍打听到脱欢的行迹,便追赶过来,谁知在途中不小心中了脱欢的埋伏,他带人奋力抵抗战,眼看就要杀出重围,脱欢却带人杀了回来。那脱欢身经百战,与张辅竟不称上下,两人好一阵厮杀,后来脱欢手下神箭手趁张辅不备,将张辅射落马下,瓦剌人一拥而上,才擒了张辅。
此时张辅见阿狸眼含热泪,便道:“阿狸,你怎么在此?”
那脱欢嘿嘿冷笑,对着朱瞻基道:“那位小哥,用你手中之物,来交换这位姑娘的哥哥可好?”
朱瞻基登时不知所措。看脱欢的架式,对传国玉玺是志在必得,如果不给他,那么张辅的性命难保。张辅此人,虽然与汉王关系匪浅,但亦是忠良之后,皇爷爷待他如亲生之子,他小时也是叫着张叔叔长大。张辅对大明江山,亦是忠心耿耿。但如果将玉玺交了出去,这玉玺是他们朱家两代人苦苦找寻之物,再想找回来,恐怕没那么容易。他心中思量再三,左右为难,作不出决定。
那边阿狸看朱瞻基脸色忽明忽暗,举棋不定,心中恼怒,大声道:“一个不会说话的破石头,值得你那么不舍么?我竟不知道,在你心里,东西比人的性命还重要!东西没了,可以找回来,人若死了,你却如何能找回来?”
朱瞻基被阿狸当头棒喝,立时明白过来。他本是帝王之材,自然不会拘泥不化,便从怀中掏出那个皮革包裹,下马来到脱欢面前,将物件递与他,道:“这个东西给你,你把人放了吧。”
脱欢接过来,打开看了看,复又包好放入怀中,道:“小哥亦是重情重义之人,脱欢佩服。”一挥手,令人将张辅解开绳索,放了下来,阿狸扶了他,慢慢走到明军队伍前,朱瞻基忙道:“张叔叔。”百里飞雪急忙先行给张辅止住血,又找出布来简单包扎一下。
脱欢重新上马,将额森抱于怀内,对阿狸道:“咱们就此别过。如若有缘,他日再见。”打马率队飞驰而去。
张辅不知朱瞻基给脱欢的是什么东西,说道:“张辅惭愧,令殿下放弃心爱之物。不知此为何物,待张辅伤好,日后定要将它夺了回来,还于殿下。”
朱瞻基与阿狸对望一眼,朱瞻基笑道:“再凭怎么贵重的东西,也不能与张叔叔相提并论。”又看了阿狸下,道:“阿狸说得对,东西没了可以找回来,人没了可是找不回来了。”
阿狸知道他一定挣扎许久才放弃了传国玉玺,以换得张辅,方才对他疾言厉色,现在想来微觉尴尬,道:“长孙殿下不会怪阿狸吧?”朱瞻基笑笑,道:“你一言点醒了我,我谢你还来不及,怎会怪罪。”却身子凑近一些,对阿狸私语道:“那个物件你任谁也不要提。”阿狸知道其中关系利害,忙点头应允。
流苏道:“殿下,还是快些启程为好。”
朱瞻基点点头,众人都上了马,不多时便回到营地。早有人禀报了朱棣,朱棣大喜。朱瞻基进得帐中,不及参拜,已被朱棣拉了起来,上下看看他,道:“没有受伤吧?”
朱瞻基忙道没有,慢慢将经过讲与朱棣朱高燨,只是将传国玉玺之事隐了下来。朱棣见孙儿安全回来,放下心来。又恐朱高煦在外有闪失,速令柳升另派出两员大将带轻骑五千接应而去。
阿狸见他们一家人在帐篷中说着话,想起张辅来,便来到张辅的帐前,看到随军大夫在里面忙活,忙问门口的士兵道:“将军伤势如何?”那士兵认得她是皇四子跟前的人,忙道:“将军中了三枝箭,方才大夫已给取了出来,失血有些过多,需要将养几日。”
阿狸点点头,探头往里面瞧,正好被张辅看到,招手让她进来,阿狸便走进帐中。那大夫已给张辅包扎完毕,嘱咐服侍的人注意事项,便出帐而去。阿狸见张辅脸色苍白,道:“张将军可觉得怎么样?”
张辅微微一笑,道:“方才还叫我张大哥,怎么这时候又换成了张将军?还是叫张大哥顺耳一些,你对我有救命之恩,以后我便以妹子之礼待你,你就叫我张大哥吧。”
阿狸咧嘴一笑,道:“那我可是高攀了。”
张辅道:“我知你是不拘小节之人,说什么高攀不高攀的话。若不是你,我早已不在人世了。”
阿狸见他嘴唇有些干裂,忙找了水来,慢慢与他喂下一些。张辅喝了几口来,一时不慎,呛住一些,咳个不止,牵动伤口,不觉神色痛苦。阿狸忙道:“很疼是吧?我去叫大夫。”张辅摇头道:“哪里有那么娇气。”
这时忽然听到外面马声长嘶,张辅惊喜道:“汉王回来了。”
阿狸转过头来,果然看到朱高煦骑马来到帐篷前,飞身下马,几步便进入帐中。阿狸叫了一声“汉王殿下”。朱高煦却没睬她,径直来到张辅床前,抓住他的手,道:“阿辅,你怎么样?”上下打量他的伤势。
朱棣刚刚派人出去接应朱高煦,便在半路碰到朱高煦带人回来,两下里汇合回营。朱高煦问及张辅是否归来,得知张辅受伤之时,心中大惊,急忙过来看望。
张辅听他语言紧张,微笑道:“皮肉伤,没什么打紧。”阿狸忙替他说道:“大夫刚走,取出三枝箭,他失血过多需要时日将养。”
朱高煦这些才注意到她,皱眉道:“你怎么在这里?”
张辅笑道:“我这条命是她救回来的。”慢慢将发生的事情说给朱高煦听,他精神无力,说得断断续续,阿狸看着,索性接过话题来告诉朱高煦。朱高煦听完后,对阿狸道:“你救了阿辅,我心中很是感激你。以后有什么事情只管找我,我如果能办,一定给你解决。”
阿狸笑道:“我可不背这个功劳,你们要感谢,就谢长孙殿下。”朱高煦脸上微微变色,却不言语。
阿狸知道他心中对朱瞻基有所顾及,也不再多说,道:“我要回去了。张大哥,你多保重,好好养伤。”张辅目送她离开。
阿狸回到帐篷,阿青一见她就拉住她的手,道:“姐姐失踪,可吓死阿青了。”眼圈微红。
阿绣掀帘进来,看到她时先是欢喜,后来瞪她好几眼道:“以后不要随便离开大营,害得大家担心。”阿狸忙点头答应。阿绣又道:“去见殿下吧,你不在这一日,他担惊受怕了一整日。”
阿狸听得朱高燨为她担心,心中一喜,也颇有些愧意,便来到朱高燨的帐篷,一眼看到扶风,那扶风忍不住道:“你还好吧?”阿狸笑道:“好着呢。”却又取笑道:“怎么,昨天还不理我?害我一直想哪里得罪你了,怎么今日你又理我了?你昨日可是犯毛病了?”
扶风道:“快进去吧。”轻轻摇头,对这个阿狸实在是生不起气来。
阿狸进入帐中,看朱高燨坐在那里,便讪讪道:“对不住,给你惹麻烦了。”
朱高燨见她平安,心中已很是欣慰,哪里顾得上埋怨于她,就连昨日的气恼也抛却大半。只是看着她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,只好道:“以后不要轻易一个人出去。”
阿狸急忙点头,道:“以后绝对不会。阿绣方才也警告过我。”说着吐了吐舌头。
朱高燨见她举止娇憨,却是扭过头去。他吃不准阿狸的心思,便不想在她面前过多流露自己的感情,却又怕看到阿狸自己把持不住,是以硬下心来不多说话。
阿狸见他又变得跟以前一般模样,心中也是困惑不解,却也不好过多询问。两个人沉闷许久,朱高燨借口去看张辅,先行出去,阿狸觉得甚是无趣,也只得怏怏而回。
等到晚间,朱瞻基见朱棣帐中无人,方才进去,叩头道:“孙儿给皇爷爷请罪。”朱棣正在案前看着奏折,见朱瞻基行此大礼,心中不解,便道:“你且起来,有什么慢慢讲来。”
朱瞻基站起身来,将传国玉玺之事细说一遍,最后道:“孙儿知道玉玺之重要,但亦知良将忠臣难求,玉玺终能找回,但失去忠臣良将,却是找不回来。是以才放弃了玉玺。白天不讲,是怕传出流言蜚语,故深夜前来向皇爷爷请罪。”
朱棣听完后,久久不语。朱瞻基心头惴惴不安,不知皇爷爷要作何处置。朱棣看着朱瞻基,心头却是几番思量,传国玉玺竟然被他拿到,这个孩子想来是个命中富贵之人,继而想到朱瞻基出生前他曾作的一个梦,梦中父亲朱元璋将一个玉圭交给了他,梦醒后朱瞻便出生了,难道此子将来有九五之相?他拿到了玉玺,却又为了张辅而弃之,求贤若渴,且懂得变通,实在是一个帝王之材!朱棣又仔细打量下朱瞻基,心中又惊又喜,以前倒真是没看出这个孙儿竟有如此过人之处!
过了良久,朱棣方缓缓道:“你过来朕的身边。”
朱瞻基依言来到朱棣身边,朱棣拉住他的手,道:“好孙儿,好孙儿!”连拍几下。朱瞻基道:“皇爷爷不怪罪瞻基弃了玉玺?”朱棣笑道:“就如你所言,玉玺可以再找回来,人没了却哪里找去?”
朱瞻基闻言方才把心放了下来,他却不知,经此一事,他在朱棣的心中印象已然大为改变。
又过了一日,前方传来捷报,瓦剌余兵已被收拾殆尽,马哈木穷途末路无还击之力,向明军投降。待到晚间时分,朱高煦带领轻骑凯旋回来。朱高煦先到中军帐见驾,朱棣自然欣喜,对他大加赞赏,朱高煦又道:“瓦剌虽然归降,但鞑靼部落依然追着马哈木不放,儿臣想着竟任他们两部去鹬蚌相争,咱们大明只坐收渔利,因此便没有禁止阿鲁台,听说阿鲁台带部紧咬马哈木不放,大有杀之而后快之势。”
朱高煦所作正是朱棣所想,这父子两个作事风格相仿,朱棣闻言大笑道:“甚好,竟叫阿鲁台杀了马哈木最好,如此他们两部便结下世仇,互相斗争,哪有功夫再来扰我大明,我朝百姓方能安居乐业,以享太平盛世。”
事情竟真的如了朱棣的心愿,十日后传来消息,那阿鲁台对马哈木穷追猛打,马哈木连受重创,气急交加,竟然一病不起,被阿鲁台包围。危急关头,是脱欢带着瓦剌死士赶到,拼死打跑了阿鲁台,却还是没有能救回他父亲的命,马哈木当晚含恨而亡。
历时三个多月,明朝军队终于打败了瓦剌,此次忽兰忽失温战役,明军大获全胜,此后数十余年瓦剌臣服大明,两边百姓倒也过得相对安宁。
由于打了胜仗,班师还朝路上,高唱凯歌,士气直冲云霄。朱棣也时不时犒赏三军。朱棣生于战火之中,从小跟着朱元璋四处打仗,见惯了刀光剑影,更习惯了金戈铁马,他是个喜欢战场厮杀的人,这次的大胜仗,令他更是气势高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