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萧肃看着散落在地上的尸体的残骸问朱元尚。“尸体为何被砍成了几块?”
“它诈尸了。末将不懂何为放电现象,只知道当时这具尸体的破坏力十分惊人,如果不肢解它,便无法阻止它。”
朱元尚的描述超出了萧肃的理解范围。
人已经死了,哪里来的破坏力?可当他看到周围被毁坏的物品,就知道朱元尚所说非虚。
那样的破坏程度不是人为可以做到的,但尸体按理说更不可能,除非妖魔作祟。
萧肃暂时想不出更多的言语,想提问却不知从何问起,他默默地走过去将尸体残骸一件件拾起来,放到台子上。
杜若手脚麻利的让他吃惊,不一会儿,她就把头和躯干其余部分全部拼好了。接着她开始检查这些残骸,帐篷里灯光不太亮,她几乎是趴在尸体上,在那些伤口处摸来摸去。
萧肃实在看不过去了,这具残尸毁坏的程度超出他的想象,令人作呕,可杜若却表现得全然不在意。他转过去对朱元尚吩咐道:“叫人多点几盏灯,没看见七小姐都贴在尸体上了?”
朱元尚“嗯”了声,出了帐篷去取灯。
“你到底看什么呢?”萧肃走到杜若身旁把她拉起来。
“奇怪……”
“哪里奇怪?”
“这人的器官都被摘除了,你看这些创口和切割位置,手法太专业,像学过解剖的人做的。”
“什么?”
“这个世界有会外科手术的人吗?”
“什么外科手术?就像你给杜若琴做的那个?”
“对,有别人掌握这门技术吗?”
“没有。开膛破肚是十分忌讳的事情。”
“那这是怎么回事?”杜若移向尸体的头部,“你在看这里,像是经历过开颅手术愈合后的痕迹。”
萧肃不知道该如何回应,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,杜若的话他能明白一部分,关于手术他也有些了解了,但是还是没办法完全理解她在说什么。
这时,朱元尚回来了,手里还拿着两盏灯:“刚才就是火油落在尸体上才诈尸的,虽然它应该动弹不得了,但末将还是不想将灯放得太近,望王爷体谅。”
“现在已经亮多了。”萧肃看着站直身体的杜若,心想太好了,她终于肯离尸块远点了,结果却看见杜若把龙牙拔出刀鞘。不好的预感瞬间袭上了他的心头,“你又要干嘛?”
“我需要验证自己的假设。”
朱元尚没听见刚才他们之间的对话,不解地问:“什么假设?”
“假设这人生前做过开颅手术。我想搞明白打开他头颅的人都干了什么。”
萧肃看着朱元尚一脸困惑的表情,心里觉得好笑,终于不止他一人傻站在这里了。
杜若解开斗篷递给萧肃,接着又脱了银狐大氅,让朱元尚拿着。
萧肃看看自己,又看看朱元尚。
杜若把碍事的衣服交给他们后,连句交代都没有,就让他俩傻站着,气得他想朝杜若的屁股狠狠地踹一脚:“你把我俩当小厮吗?站在这里的是九王爷和镇北大将军。”
“我知道,我知道。嘘…”杜若用平日制止她家泰迪叫唤的手势示意萧肃闭嘴。
萧肃看不懂杜若的手势,不过未来当他明白这个手势是用在训狗上时,特别后悔没有真的踹她。
此刻,杜若确实让他不再开口了,靠得当然不是一个手势,而是她用龙牙割开尸体头盖骨的行为。
萧肃知道并非只有他感到震惊,因为他清楚地听见堂堂镇北大将军也倒吸了一口凉气。
他完全理解朱元尚的反应。
眼前这位身材矮小,才十四岁的少女,竟然面不改色的用刀割开一具尸体的脑袋,是一件比看见诈尸还令人感到吃惊的事。
杜若一点点取下尸体的头盖骨时,萧肃不禁皱起眉头。他在脑海里搜索了一遍,然后确定此情此景是他人生里经历过最让他感到不适的事情了。
朱元尚在短暂的惊讶过后,倒是很快就适应过来了。萧肃见他专注地看着杜若的动作,甚至还往前又走近了两步,站在杜若身后。
萧肃忽然意识到他离杜若是不是太近了?
“将军。”他叫了一声。
朱元尚可能因为太投入,所以没听见萧肃在叫他,萧肃见他没有回应自己,干脆直接走过去,把他挤开。
尽管萧肃的做法已经十分粗鲁了,但朱元尚仍旧没有反应。
什么事情这么吸引他的注意?萧肃不解地顺着朱元尚的视线看过去。
只见杜若正小心翼翼地掀起一部分大脑组织。那块无法形容的灰色软肉上,还挂着一种粘粘的液体。
萧肃瞪圆了眼睛,他第一次看见头皮之下的样子。他下意识抬手摸向自己的头顶,心想,这里就长这个样子?
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眼前所见到的一切。
过了半晌,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会觉得杜若正在摆弄的那部分如此眼熟了。
核桃。他想,恐怕今后他再也不会吃核桃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