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氏忙道:“碧朱姑姑切莫不必如此多礼,坐着说话就好。”
碧朱屈膝道了谢,被请坐下之后,不绕圈子、也不含糊,口齿清楚道:“六娘子昨日与娘娘在紫霞后山相遇,娘娘觉得与六姑娘有眼缘,便让六姑娘一道陪着讲讲话儿,哪里知晓后山路滑,六娘子伺候娘娘时便让树杈给戳到了腿,这才受伤变成如此模样……”
说道此处,屋中人的目光都往季云流腿上瞧去。
碧朱歉然接着道,“都是我这些做奴才的办事不利,让六娘子受伤让皇后娘娘担忧,实在有愧的很,还请老夫人责罚。”说着,又起来屈身行礼。
季老夫人连连说愧受愧受。
“为了不让老夫人您担忧,还有也是让六娘子好生养养伤,娘娘就相邀六娘子在别院里头住下了。”碧朱笑着把前前后后都解释了个清楚。
季老夫人自然顺着话道:“哪里哪里,伺候娘娘可是天大的殊荣,多少人想盼都盼不到,这乃是六丫头的福分,我昨个儿还一直担心六姐儿笨手笨脚,惹了皇后娘娘不快呢。”
“老夫人快不要这么说,六娘子知书识礼,真真是一个妙人儿,娘娘喜欢她还来不及呢,这不,见留不住六娘子,娘娘就拨了这么多赏赐来。往后呀,娘娘还会请六娘子去宫里玩呢,老夫人可不能舍不得。”碧朱玲珑八面,几句话把季云流在季府的地位生生拔上几个等级。
再客套两句,看着季云流盈盈一笑,而后碧朱才告辞离去。
看着长长的一串礼单,外头满满的箱笼,季老夫人心中那叫一个甜,简直犹如灌了一缸的蜜糖一般,从头甜到尾,拍着季云流的手,呵呵笑道:“好好好,六丫头,不枉祖母疼你!”
二夫人王氏面上跟着老夫人一起呵呵笑,心中却纷纷翻个白眼:您那些年的不闻不问,也叫疼?
不过,到底日后回了季府,她们看在庄皇后的面上也不能再同从前一般对季云流不闻不问了。
不仅不能不闻不问,还得好好对她!
天空的细雨淅沥沥下着。
玉珩从紫霞观回来,一路从游廊穿过,立在月洞门前顿了一下,正欲走进去,听得宁石上前两步的低语声:“七爷,季六姑娘回紫霞观的梅花院了。”
玉七脚一停,猛然转过头,漆黑黑的眼“唰”一下直射宁石。
宁石不抬首,看不见七皇子表情:“是在今早的辰时三刻走的。”
也就是他们出了别院,在紫霞观听道法时走的。
玉七不说话,站了一会儿,才起身往紫星院走。
走出不远,一丫鬟跑过来,对他深深一曲福了福,垂着头:“殿下,这是姑娘落下的,碧朱姑姑吩咐由奴婢交于殿下。”说着,双手呈上那块羊脂白玉。
白玉躺在小丫鬟细白的掌中,剔透温润。
玉珩看在眼中,沉沉站着,目光落在玉上,不动。
宁石拿过小丫鬟手上的玉佩,弯身低头,呈上。
玉珩面上无表情,伸手,缓慢落下,取走了那块白玉。然后,转身再次继续往紫星院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