礼炮轰鸣中,台上数百位美女在花海里身着华服来回走秀,台下是黑压压的一片跟着音乐攒动的人头,与点点跳动的杯影。
他的主持如鱼得水,虽然口音重,但在此地被解读为别有风味。
他那时瘦,酷似陈小春,这副形象倒也颇受欢迎。
但鹤立是非场,难免招人嫉。一次,毛毛在舞台上还没说完话,调音师就把音乐给掐了,两个人三言两语的争论演变为针尖对麦芒。
厦门当时相对有点儿规模的夜总会都拥有属于自己的舞美、调音等配套人员,相当于编制内人士,而毛毛等流动性较大的工作人员属于外聘,二者起了冲突,走人的自然是毛毛。
他在合租的房子里闷了几个星期,几乎快揭不开锅的时候,才被引荐到了一家新酒吧。
厦门果真是个福地,新酒吧的老板心血来潮亲自面试的他,给出的待遇是每个月7000块!
7000块!想都不敢想的数字。
老板说:小伙子,你眼里有股子劲头,你会成为个好主持人的。
当天晚上,毛毛再次跳上当初那块礁石,对着辽阔的海面呐喊:厦门,我要努力成为一个优秀的主持人。那家酒吧叫老树林,据说在当年的厦门蛮有名的,毛毛后来是那里的金牌主持。
毛毛第三次来到海边是在2004年,还是那块礁石,还是那种音量,他这次喊的是:我要当一名优秀的舞台总监。然后,他成为“埃及艳后”酒吧的舞台总监。此时,他已然跻身高薪一族的阶层,不再为房租和衣食发愁,甚至还培养了几个爱好,比如旅行。
2005年,他喊的是:我要当经理。
然后他跳槽成为厦门本地一家娱乐集团里最年轻的项目总经理,跟着他跳槽的有几百人。他有了自己的车,除了自助背包旅行,亦可以自驾旅行。
毛毛几乎每年都会去厦大白城喊上一喊,一直喊到2007年。
2007年也是木头从东京回到厦门的时候。
完了,结束了,木头和毛毛的故事,我就知道这么多。
木头为什么放弃东京的一切回来?毛毛为什么放弃了娱乐产业,接二连三地干起了其他行当?毛毛和木头到底是怎么相识,怎样相恋的?他们俩是如何把生活和生计平衡得水乳交融的?
以上问题,我一概不知。
我猜不出他们的故事,也不想瞎编。依据以上这些零星的片段,我实在无法在脑海中把这一男一女的人生无缝捆绑到一起。
他们到底是怎么走到一起的?他们到底是靠什么一起走下去的?
一定有一个神奇的契机。
一定有。
(七)
马鞍山的午夜,街边的大排档,我和毛毛喝酒,杀敌一千自损八百。
一箱酒没了,又一箱酒没了。
我说:毛毛,你卖什么关子啊?你要是懒得讲、不方便讲,你和我说一声就好,我他妈不问了还不行吗?!
毛毛嗤笑,他指着我,对木头说:你看你看,没结过婚的就是沉不住气……
我要掀桌子,他劲儿大,把桌子摁得死死的,他说你别闹,我说我说。
毛毛说:2007那年,我和木头是怎么认识的,发生过什么惊天动地的故事……我还不能告诉你,因为时候未到,现在就说……太早。
他说:我快进到2009年说起……
我说:为什么?
他瞪着眼说:因为2009年更有意义!
毛毛捏着木头的手,对我说:2009年……五年了吧……五年前的一天,我陪她逛街,我鞋带松了,她发现了,自自然然地蹲下来帮我系上……我吓了一跳,扭头看看四周,此时此刻这个世界没有人在关注我们,我们不过是两个最普通的男人和女人……
我对自己说:就是她了,娶她娶她!
木头哎哟一声轻喊,她嘟着嘴说:毛毛你捏痛我了。
毛毛不撒手,他已经喝得有点儿多,他眉开眼笑地指着木头对我说:我老婆!我的!
我说:你的你的,没人和你抢。
他眼睛立马瞪起来了,大着舌头,左右睃着眼睛喊:谁敢抢我砸死谁!
我说:砸砸砸砸砸……
毛毛摇晃着脑袋问我:你说……人生是场旅行吧?
我说:是是是,你说是就是。
他问:那旅行的意义是什么?是遇见、发现,还是经历?
我说:你说什么就是什么。
他傻笑着,噘着嘴去亲了木头一口。
亲完后他又傻笑了一会儿,然后一脑袋栽在桌子上,睡过去了。
木头怜惜地胡噜着毛毛的脑袋,一下一下地,蛮温柔,像在抚慰一个孩子。
一个叫木头,一个叫马尾。
一个叫木头,一个叫马尾……
等等。
我到底不知道你们2007年相识时,究竟发生了些什么?
游牧民谣·毛毛《怎么办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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